雨中落頁

05.

「……」似乎是那聲黑皮讓青年停止了動作，默默地收回了造型特殊的雙手大刀，他把黃瀨涼太拉起來，與剛剛的殺氣（？）對峙相比顯得氣焰收斂不少。

看著對方突然終止打鬥、繼續烤肉，甚至還遞了塊烤得滋滋作響的鮮嫩龍肉過來，黃瀨反射性地接過，只能一頭霧水的站在一旁，搞不懂對方的用意。

「名字？」

「啊？」

「我說你的名字。」

「……涼瀨。」

一聽到黃瀨涼太道出的暱稱，青年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他把烤好的肉和烤肉工具收進背包，轉過身朝向他。

海風大得使男人的衣服獵獵作響，陣陣狂風和海水味道模糊了黃瀨的視線和味覺，男人蓬鬆的深褐狼尾晃來晃去，深色調的戰士上衣裝上、有個明顯反光著的黑紅交錯的公會徽章。

——諾大的皇字告召全天下，他來自哪個公會。

因為沒即時把肉吃掉，飛在一旁已經變回原來大小的焗烤奶油洋蔥湯一口咬掉了黃瀨手中的龍肉，「嗚嚕嚕！」

咕嚕，牠發出不合時宜的音調。

「你……」

「——青峰大輝，桐皇皇朝公會會長。」即便是好聽的低沉音調還是像一道雷一般打進了黃瀨涼太的腦袋中。

青……

操！

黃瀨涼太反應過來的一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抽出了雙刀冽雪，或許是敏捷值勝於青峰大輝的關係，他在對方一點反應時間也沒有的情況下，一劍刺穿了青峰大輝的心臟。

隨著血跡的噴濺，輕柔語調跟著落下。

「——便宜你了。」

剎那變成死亡狀態的青峰一聽清話立刻從痛覺中回神、暴跳如雷，「你這傢伙做什麼！」

叮！系統提醒您，您殺害了一名非紅名玩家者，您會擁有三天內的紅名限制，其他玩家可在三天內對您任意攻擊。請勿隨意在無P.K.狀態下攻擊玩家，謝謝。

這是官方為了防止玩家在線上遊戲裡到處殺人而設置的設定，只要狀態顯示為紅色即可任由各玩家發動攻擊，紅的種類也有分為淺、一般、深，深紅狀態的玩家有時候還會被城市守衛拒於城市外，不得進入。

無視了系統的提醒，透過光線的折射，黃瀨的眼神看似冷酷卻又充滿了……爽快？

他淡定的把雙刀沾上的血甩了甩，冽雪的特效讓血與雪一起落下，就像幅美麗的畫。

黃瀨冷淡的微起朱唇，「重新跟你自我介紹一下。」

黃瀨涼太站得挺直，面對青峰大輝，手臂上別的公會徽章是顆似海洋的自然天性般能冷能熱的海常二字。

「——涼瀨，金耀海常公會副會長。」

黃瀨微仰起頭，連陽光都失色的鮮黃髮絲與一搓深藍輕舞，彷若萬人之上的銘黃桃花眼擋不住氣勢、如此地熠熠生輝。

「——上次把老子給炸得血塊橫飛很爽啊，嗯？」

「沒有人一見面就戳死人的好不好，喂！聽我說話！」

因為青峰他們的公會領地位於紅土大陸上，所以把青峰用復活卷軸復活後黃瀨涼太就趁此機會跟著跑去參觀參觀所謂的第一名了。

「沒把你戳成蜂窩已經很好了好嗎。」

還在跟紅土大陸上的新奇事物打轉的黃瀨涼太聽到對方不耐的聲音後漫漫的回嘴。

紅土大陸，顧名思義陸地接為由紅土構成，主要是以團體戰鬥任務著稱的一塊陸地，即使如此依然有眾多NPC攤販位於其上，販售各式各樣的東西。

青峰大輝聽到男人的幼稚回嘴正想回話，一轉身發現人已經不見，四下查看了一下才看到那人在排隊買火烤冰淇淋。

「……」好吧，也只是來參觀的，不用那麼拘束。

青峰望著對方滿臉新鮮的側顏，突然一陣懷念。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在《決戰時刻》達到一定程度和知名度後，遇到了即便帶著全罩式防具，舉止間盡是無趣卻又駭人的槍法、散漫卻又折磨的手段的男人。

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僅僅皺眉，然後著魔般的對他發出一對一挑戰的訊息。

——原來他長得挺不錯的嘛。

雖然網路上更改容貌的人很多，但青峰的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他的長相。

黃瀨涼太蹦跳著拿了冰淇淋回來，打斷了青峰大輝的思緒。

金髮男人叨叨絮絮的對他說著冰淇淋的評價，讓青峰有種他們就好像認識了多年的好友一般一起走在道路上亂逛的錯覺。

直至來到人煙稀少的地區，周圍建築物從雄偉華麗的建築換成了幾棟矮房，接著便是一棟圓形類似羅馬式的建築物，裡頭是一片突兀地熱鬧景象。

桐皇皇朝公會會員聚集地——裡頭的男男女女眾多，有些人喝著飲料大聲嚷嚷、也有些人在練習區搓練打鬥技巧，當發現青峰時還會和他說聲會長好或者兄弟般的拍一下對方來幾句美式招呼。

沒想到青峰這麼具有領導人架式，這讓黃瀨涼太頗感傻眼。

他們的聚集地比起皇宮般盛大、更像是超大型居酒店般歡樂，角落還偶有傳來竊竊私語、談論他和青峰的女生，或者是張著嘴巴說會長好帥的路人甲乙丙。

「你還真會經營啊。」他忍不住感嘆對手。

「這不是我經營的。」青峰大輝挑眉。

「……」頭銜跟他一樣掛假的就對了。

看來這敵情偵查也算是挺有收穫的啦。黃瀨自我安慰的碎念。

他隨著青峰大輝越過人群，往後端走去，跟隨的途中不少人對他發出打探的目光。來這裡之前黃瀨又批回了他的灰色披風和面具，這使他在眾人中的注目指數攀升了不少。

愈到後面幾乎沒有了人，看來是他們的幹部區，沒想到能進來這裡使黃瀨訝異不少。

走上石造的旋轉樓梯來到似乎是青峰停止燈光運作的休息房間，那裡有個往外打出去的陽台，可以從陽台由上往下看到剛剛成員們吵鬧的地方。

就在這時，青峰大輝打破沉默，正面對著一巨大華麗吊燈的他被燈光照得顯眼，沒有因為膚色和黑暗融為一體。

「你還記得那句話嗎？」

開口就是這樣的話題，這讓黃瀨不語，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深藍短髮的男人背過樓下的喧嘩鬧騰，他把手從後背斜揹著的大刀抽了出來，霄藍瞳孔盯住對方的月光雙眸，他彷彿是縱橫無數沙場的將軍，刀尖帶著暴戾之氣直直揮下，指向黃瀨涼太的挺立鼻端。

「——來場挑戰吧，看看誰和誰的公會能成為《傳說》中的巔峰。」

是未完的命運，再相逢的緣分；你我最初的記憶中，鮮明清晰的吸引力。

若結局並不是以分道揚鑣收場，那麼就來試試吧，彼此該走到哪個盡頭。

嘴唇發出話語的速度比他的大腦反應來得快，那聲應答的接受就這樣隨著清風飄至男人耳邊，淹沒於兩人之間。